诗经里的植物辨识十五杻或是流

《诗经·唐风·山有栲》中的“隰有杻”和《小雅·南山有台》中的“北山有杻”之“杻”,《尔雅·释木》解释为“檍”。对于这个“檍”,古人多有注解,意思大同小异。但由于现代的植物分类学里没有檍树这个种名,不能直接“对号入座”,因而有了多种解释:有的说是田麻科的一种乔木,有的说檍树俗称菩提树,还有的说又名木橿、万年木。

我们先看古人的解释。

《尔雅·释木》:“杻,檍”。郭璞注释:“似棣,细叶。叶新生可饲牛,材中车辋,关西呼杻子,一名土橿。”

陆玑《毛诗疏》释《唐风·隰有杻》:“杻,檍也。叶似杏而尖,白色,皮正赤。为木多曲少直枝,叶茂好,二月中叶疏,华如练而细,蕊正白。盖此树今官园种之,正名曰万岁,既取名于亿万。其叶又好,故种。共汲山下人或谓之牛筋,或谓之檍。材可为弓弩干也。”

《說文解字》:(),“梓属。大者可为棺椁,小者可为弓材。”对此,清代段玉裁所著《说文解字注》作了说明:就是檍。许慎的《说文解字》里没有“杻”字。还纠正了把“檍”解释为櫄(椿,即香椿)的说法:(檍)“云杶也,从木意声。盖浅人谓不当阙檍字而增之。本云檍,杻也。后又为杻为杶。不可通。”因此,下面我们不再讨论“杶”字。

《说文解字》说(,檍)“梓属。大者可为棺椁,小者可为弓材”,说明“檍”这种木本植物是一种乔木或小乔木,且耐腐烂,有较好的韧性。“似棣”之“棣”因无确解,失去了参考价值。现在的梓属植物国产4种,即楸、灰楸、梓、藏楸。其中楸、灰楸、梓《诗经》覆盖的地区均产。然楸、灰楸、梓等不具备以上郭璞和陆玑所描述的似棣,华如练而细,蕊正白等特征;再者,梓属木材虽然都称的上是良木,但不适合作车辋弓干。再者,楸、梓之名古已有之,古籍里未见楸、灰楸、梓与“檍”字有任何关联。许慎《说文解字》所说的“梓属”,肯定不是现的梓属,具体所指无从所考。

再看现代的几种解释:

田麻科的一种乔木。甜麻科,即现在的椴树科。按陆玑所说“叶子似杏叶而尖,白色”,“蕊细,白色”等特征,应该是指椴树科的椴属植物,也有的直接说是椴树。椴树属植物都是大乔木,紫椴、蒙椴等二年生小枝大都褐红色,枝叶稠密,叶似杏而有尖,缘有密锯齿,背面灰白色。花蕊多数呈放射状,白色;花初开时如白雪覆树,但花老则边为黄色。其木材硬度较高,木纹细,韧性强,不易开裂,易加工,可用来制作木线、细木工板、木制工艺品等装饰材料。但椴属各种都是主干通直,不是“多曲少直枝”,其树叶也不是似棣而细叶,花期七月而不再二月,树干皮均不是红色。能否做车辋和箭干不得而知。

木橿、万年木。郭璞说杻(檍)树似棣,叶子比棣窄,关西叫土橿。宋代的《广韵·平声·阳韵》也说“橿,一名檍,万年木。”现代的解释是“古书上说的一种树,木材坚韧,可做车轮。”

现代的植物分类学中,没有“橿”、“万年木”等种名,只有樟科有一种山橿,别称大叶钓樟、铁脚樟、生姜树、木姜子、甘橿、钓樟、野樟树等,是落叶灌木或小乔木。但花很小,黄色。

湖南沣水一带管金缕梅科的檵木叫土橿树。檵木的花有点像流苏树,花期在农历二月前后,白色。近些年北方公园绿地多有栽培。但通常成灌木状,鲜有小乔木状,难成棺椁、车辋、弓干之材。虽然枝叶花也称的上是繁繁簇簇,也没亿万之象。

菩提树。现代植物分类学里的菩提树是桑科榕属常绿大乔木。幼时附生于其他树上,树皮灰色,小枝灰褐色,叶革质,三角状卵形,顶部延伸为尾状。隐花(花生于果内壁),榕果。产广东(沿海岛屿)、广西、云南等亚热带和热带季风地区,多为栽培。我国北方不产。有些地方把桑科榕属的绿黄葛树及其变种黄葛树、七叶树科的七叶树、榆科的朴树和小叶朴等也称菩提树,但这些树的枝干、花、叶、材质等,都不符合古人关于“檍”的特征。

牛筋树。现俗称牛筋的树有两种:一种是樟科的山胡椒,河南等地俗称牛筋树。山胡椒是樟科山胡椒属落叶灌木或小乔木,高可达8米;树皮平滑,灰色或灰白色。花很小,似桂花,花被片黄色。一种是木犀科的流苏树。流苏树有的地方称牛筋子、牛筋树。落叶灌木或乔木,高可达20米。小枝灰褐色或黑灰色,小树的茎干有的也成红褐色或黄褐色。叶片革质或薄革质,长圆形、椭圆形或圆形,有时卵形或倒卵形至倒卵状披针形,有点像小叶女贞。花白色,花瓣窄长,犹如剪裁的的一般,密集。花期3-6月。果椭圆形,呈蓝黑色或黑色,有点像女贞子。《中国植物志》说其花、嫩叶晒干可代茶,味香;果可榨芳香油;木材可制器具。因其花、叶美丽,现各地多作绿化栽培。

济南历城区彩石镇有一棵千年流苏树,其树高约17米,树干直径一米有余。当地人有的叫它降龙木,有的叫牛筋树,也有人称其为菩提树。据当地村民讲,其树木质坚硬,断面呈丝状射线纹路,几乎看不到年轮,树枝极难折断,故当地人俗称牛筋树。孟府里也有一棵大流苏树,是为去孟府游客必看之景观。每逢花开季节,白花簇拥,如飘素练,确有万千气象。

综上,以上所析出的椴树(紫椴、蒙椴等)、山橿、山胡椒、檵木和流苏树,都不能完全符合郭璞和陆玑和所说“檍”的特征。相比而言,流苏树更接近些,且有牛筋树、菩提树等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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