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济南森林公园,聆听半座城的呼吸齐鲁

李炳锋

我是在太阳触到楼顶的时候,走进济南森林公园的,偌大的余辉映得天际很是明亮。昼夜交接时分,公园里的游人已少,少得几乎只剩下我们一行几人。

绿,这是走进公园的第一感觉。青色遍野,翠色满目,头顶上、地面上全是绿。在夕阳的映照下,这绿是那样的温润,那样的丰满,那样的厚实,那样的油光,那样的令人心仪,用满目苍翠来描绘或许最为恰当。凝望着这无边无际的绿,让我想起泉城刚刚获得“国家森林城市”的荣誉,是对我们这座城市的最高奖赏,其中就有森林公园的功劳吧。它与泉城公园一左一右犹如两片绿肺,滋润着、护佑着我们的城市,使这座古城不断焕发着勃勃生机。与这绿相伴的当然是静,是出奇的静。是呀,几分钟前,还在熙攘喧嚣的路上,忽地扎进这浓浓的绿海里,内外对比的强大落差,让人能不感到静吗?生活在当下,我们太需要安静了。

沿着浅绿色的柏油路往前走着,叫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各种花草树木擦身而过。高大的柳树、挺拔的杨树、威武的梧桐、直立的水杉,参差多姿,勾勒着一个个绿场、编织着一片片绿海;而草坪、玉簪、红花酢浆草则匍匐在大地上,与高大的树木相互配合着,搭建了一个巨大立体的绿景,被这盎然的绿色包围着、滋养着,移步换景,你无论看任何角落、任何地方,都会感到光鲜。在所有低矮的植物中,八宝景天最招人喜欢,它的叶子是椭圆的,水灵灵的,就像婴儿的脚丫,攥在手里水汪汪、肉乎乎,那个舒服呀!介于高大与紧贴地面中间的绿色,是各种灌木了,金叶女贞、小叶女贞,水蜡、黄杨球……最为抢眼的,还是一种叫流苏的乔木,它不仅树冠大,而且它那大大的树冠上飘着一层白色的密密的花儿,似雪般的花。也许是这个原因,它还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四月雪,你能不说这是恰如其分的比喻?我想这名字的得来,肯定是热爱她的诗人观察揣摩了很久很久才定下的吧。至于名字出于谁之口,或许永远是个谜。世界总是在一个个不解之谜中前行的。再往前走,是一泓青青的芦苇围着的碧水,我们情不自禁地靠近它。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水面上不时泛起一个个水圈,那是鱼儿戏水时留下的痕迹。仔细看,湖岸绝少人工雕琢的痕迹,各种水草顺岸的走向曲折蜿蜒,自由自在地生长着,青蛙、刺猬、黄鼬……各种小动物们串进串出,高高兴兴地样子。水草中,长的最热烈的,还是那些有着直上直下而又宽宽厚厚叶子的蒲草了,它们开着黄黄灿烂的花儿,仿佛在肆无忌惮地高歌,使得湖区变得灵动,搅得整个水面五彩缤纷。公园内的揽翠湖、涌翠湖、映翠湖、花雨湾、积翠潭错落有致,如一个个绰约的女子,引人入胜。

“呱,呱!”是青蛙的叫声。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同伴官先生变得手舞足蹈起来。他说,有很多年没有听到蛙声了,每天从家到办公室,再从办公室到家,两点一线,周而复始,除了钢筋水泥、汽车人群,几乎忘记了自然界其它生灵的存在。驻足岸边静静地倾听,蛙声把我们带回到久远的过去。“快,你出不出?”绿树丛中,与蛙声相伴的是人语,这是一群快乐的打牌、下棋者。呼吸着新鲜空气,度过一个个闲暇的日子,在平凡中体味着人生的况味。桌椅是免费的,棋子镶嵌在桌子上的轨道里,人们只需滑动就可比赛了,打牌者只要把棋子移到周边即可开战,一举多得,简单自由,无拘无束。听公园里的人讲,这种固定棋盘棋子的设定,在全省乃至全国也是超前的,自投入使用以来,从未丢失过一枚棋子。就在下棋打牌者的北侧,有一对老夫妻正在长长的木椅上蹲着,他们几近背靠着背,就像一对大大的鸵鸟。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一样的,挂着大地般质朴和善良的微笑,但从脸上身上的拘谨度不难看出,他们不是城里生活的老人,他们应该是来自乡村,是来城里照看第三代或来儿女家小住的吧,一旦住下,就经常来逛这免费的公园,就发现了这帮下棋打牌整天乐哈哈的闲人。好生羡慕呀,农村五六十岁的人是没有这些闲工夫的,此时的他们正为麦子的灌浆或玉米的串种而忙碌着,地里的,家里的,忙不完的事。唉,城里的老人每天所面对的,是如何打发空寂的时光,而乡下的老人则是为生计而奔波操劳。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城乡差别不单单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让所有的人平等地享受优美的生态。”这是公园的标语,我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森林公园作为政府免费开放的公园,进出是不分高低贵贱的,人人都有享受生态文明的权利,处处都彰显绿色的魅力,这应是和谐的基调。

走出湖区沿一条石铺的小路往北走,感觉树更高、林更幽了。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银白色犹如水滴的雕塑出现在眼前。从文字上得知,这是冰、雪、水的雕塑,寓意冰、雪、水自然的轮回,物质不灭,周而复始,万物永恒。说起森林公园的雕塑,是又一亮点,有为人类盗火的普罗米修斯,有象征工业文明的汽车发动机,有赞美生命的母女雕塑,还有“玫瑰花语”“故乡的雨”“生命从这里开始”“林中胴体”“润”……林林总总,数不胜数,怪不得森林公园另一个响亮的名字叫雕塑公园呢。穿过一个被茂密的花草覆盖的高地,我们来到一座完全用树木搭建的木屋里,身心完全放松下来。此时,太阳完全隐退了,天光一点点地暗下来,茂密的林中突然生起一层薄薄的略带白色的湿漉漉的雾气,一阵凉风吹来,雾气扑在身上,分外清凉。透过木屋的窗口,北望是婀娜多姿的柳树,南面是一片茂密的水杉,眼下是一汪湖水。如镜的水面上,两只白鹅在缓缓地游荡,把倒影在水中的月光切割成波光粼粼的碎片,呈大大的三角形不断扩大着……“快,快。”我忙扯了扯官先生的衣服激动地说,“我感觉听到了半座城的呼吸,听到了大地的心跳!”随后,是沙沙的脚步声,市民晚练开始了。

(作者简介:李炳锋,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济南周三读书会创始人,年获第八届冰心散文奖)(图片选自网络,版权属原作者,感谢。)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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