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糠树下的爱与温柔

粗糠树下的爱与温柔

图文/王优

很久没有看到那只肥嘟嘟的灰猫了。

阶梯边的黑弹树,粗糠树,银杏树,树冠一天天浓起来,重起来,再无先前的空灵轻盈。当春天悄无声息到来,和风细雨晕染出似有若无的绿意,树上,淡淡的新绿一点点显现,恍若梦的纱衣,缥缈而虚幻,走心又惹眼。

而今,绿叶之上,粗糠树的白花花明起来,香起来,香得挥之不去,香得鼻子发痒。

也很少看到橘猫了。台阶上,再不见她雍容躺卧,优雅踱步。有时候,偶见她从花台上跳下来,只一闪,复又钻入金叶女贞的绿荫里去了……

印象中,往昔,春夜,空气中很是漂浮着些躁动不安的因子。猫的声音,放肆而热烈,高亢得让人脸红心跳。“滚!该死的猫!”斥骂伴随着翻墙越壁之声,夜于是鬼魅起来,一种很以为耻的心照不宣充耳不闻。而今春,今春似乎是寂静的,清明已过,惟新生草木的香气一日日清晰起来,浓郁起来……

天天从台阶过。不由得会想:猫呢?那些生命中并无多少交集的,也许连一眼缘分也说不上的,偶尔也会想着念着,尽管,过去未来,ta的一切都与己无关……

那时候,还是冬天,万物还在沉睡,希望还在孕育,期待又热烈又甜蜜:待到春暖花开……

曾经,在台阶上,在冬日暖阳中,那只橘色的猫猫,是暖,是爱,是单调中的丰盈,冷硬中珍稀的柔软。

粗糠树下,少年手提包子,走向台阶。拿一张纸巾,铺在台阶上。

朝雾轻柔似羽纱,淡淡的蓝里浮着蜡梅的清香,像长梦的回甘,像遥远的呓语。

橘色猫咪从花坛里跳下来,喵呜一声,伸开四肢,拉长腰肢,让修长的背弯成一道虹桥,然后踱着步走过来,优雅而矜持。少年剥开白鸡蛋,掏出里边的蛋黄,放在白纸上。猫咪拱着背,翕动鼻翼,碰触白纸上那圆滚滚的一团。嗯,是喜欢的味道。尖着嘴,一小口一小口咬起来,白纸上落下些许黄点子。

少年摸摸它的头。它拱一下背,喵……声音轻柔而甜腻。吃完蛋黄,它嗅嗅纸上的碎屑。少年抚抚它的耳朵,卷起白纸拿走。橘猫伸伸腰,跳上台阶,咕噜咕噜,低头蹭少年的脚踝。

粗糠树上,还有几片叶子,思忖着,什么时候落下。悬了几十年的钟,染了霜华,浸了铜绿,春花秋月看遍,风霜雨雪历惯,沉默成为最后的语言。

又一日。晨间,女孩拿了面包,蹲在台阶下,喂橘猫。间了葡萄干的面包,女孩撕下一块,伸过去,靛蓝色的羽绒服澄澈又沉静,纤细的手腕上,系了小巧的黑色手环。橘猫尖着嘴接住指尖香甜的小面包,有慈有味地嚼起来。一小块又一小块,半片面包下了肚,女孩捡起地上的碎屑,放塑料袋里,挠挠喵咪的头,跨上台阶走了。橘猫歪着脑袋,盯着远去的背影发呆……

落光了叶子的黑弹树,疏淡清简,暗褐色的小枝迁延出细密的毛细血管,线条纤细柔美,若画布上的淡墨轻烟,流动着对天空的永恒向往;也似季节怀了幽微纯净的心思,用蝇头小楷书写着对大地的深情眷念。

这世间,值得喂养的,永远是爱与温柔……

有人说,猫是一种神奇的动物,无论富贵还是贫穷,疾病或者健康,反正它都瞧不起你。但在它面前,多少人,毫无例外地,一一沦陷,沦陷得心甘情愿。“当你用婴儿的嘴,发出沙哑的风声,我还是忍不住泛起悲悯,我知道你的骄傲,也来自我的体内”……

如果真有来生,就做一只猫吧。所需不多,一片面包,一枚蛋黄,一点点眷念与目光。也不需要九条命,该离开时,静悄悄地,去隐匿的角落,不让眷顾的人伤心,不暴露自己的难堪。留下的,记得的,想起的,动情的,永远是清澈,慈悲,优雅,若岁月纯净温柔的凝望……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jinyenvzhena.com/jzjz/7711.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