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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点点,就是一点点。不多,但每一颗都尽量像钻石。
卖鼓的
图文|依乌
??东河很宽,有南桥那么宽。
??南桥的宽,走了才知道。走着走着,会情不自禁停下来看看河道。这段时间的河水并不丰盈,量少,加之河床是红土,所以一条河的更年期在八月底就提前到了。河滩上长满芦苇,一白一白的,好看。比白茅好看。
??桥是南北走向,朝着小叶丹和刘伯承把酒喝成雕塑的方向走到桥头,往右拐就是滨河路。河堤上的蒲葵和榕树一路排过去,中间是被修剪得很齐整的金叶女贞,看着都泛睡意,绿绿的。
??左边是达达春天百货的后门,有几间铺子,卖保健用品的,卖电器的,卖渔具和度量衡的。一段围墙过后才是广平市场和滨河路农贸市场。西昌的物质文明基本上都源自这儿,所以这儿特别热闹,人声鼎沸,生机勃勃。
??常年盘踞在这里的是几个做头发买卖的女人。她们见不得别人的长发,见了就问头发剪不剪?头发的剪不剪?剪不剪?剪不剪?听着,后颈发凉。我在这儿亲眼见过一个漂亮的女子怯怯地把手放在栏杆上,然后背过身去让她们剪下自己修长的发。每剪一刀她的指甲就在栏杆上深抠一下。当她把背脊空出来的时候,她的背脊就很空。至今我都找不到任何东西去将它填补。我喜欢头发长的女人,至于见识嘛,长短都可以,另说。
??河边的石马子路段,解放前是处决犯人的地方,时过境迁,现在则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名气颇大。在这儿,看相、算命、测字、占卜、打卦是常态;推个拿,按个摩也不是不行;取个鸡眼,卖副打药也有顾主。当然也免不了有坑蒙拐骗、尔虞我诈之流。所以常能见到你掐我脖子我捏你七寸的场面;也有专事调停纠纷不断来回于两拨人之间的人等。总之彝族汉族,男男女女,摊子那么一摆,器物那么一展,马扎那么一矗,就等着为人民服务。很民间、很市井、很人文、很根深、很蒂固。所以石马子经常被整治,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喧哗与骚动了,但还是大有人在。只要有人在,一切又都是活的。
??今天上午,我在河堤的护栏上见到一件趴着的瓦拉,以为是一个不胜酒力的族人在此熟睡,细看却不是。瓦拉虽然略显老旧但很精致,从上面绣的蕨纹和波纹可以看出,一定是个巧手的女子所做。只是无从得知是谁家的媳妇儿,谁家的姐妹和母亲。我在这件瓦拉面前站了许久,给它拍了一张照片。我觉得这张照片有点儿意思,它的背景是几栋高楼和一个塔吊。虚焦的塔吊让我想起一个游戏,老鹰抓小鸡。
??其实我要说的是一个卖鼓的老人。他的名字叫苏嘎车撒,布拖拖觉人,今年六十三岁,属蛇,一生冰冷。当我试图跟他深聊的时候,他盯了我一眼,不是看。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过来,我确实没有任何理由贸然介入一个老人的生活。他的粗粝和素朴就像一块久未翻耕的旱地,我这一犁头下去,不知要硌到多少石子,扯断多少草芥的根须。还好我们都是同一个家族的人,所以说话自然就亲近了许多,话题也是。
??在石马子,卖东西的人很多,但卖鼓的人就只有他一个。鼓,是羊皮鼓,羊皮鼓是苏尼(巫师)必备的法器,一般是不卖的。苏尼也只是在做法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平时就装在麻网兜或布袋里。年轻苏尼的鼓,得自己做或是请人。在彝区,做鼓做得好的还是苏尼,因为只有苏尼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鼓。其次是木匠。木匠熟知木头的脾气和性格。知道什么木头经敲,什么木头听话,什么木头轻佻,什么木头稳重。所以他们会选用最好的红杉木板,将它推平、水煮、然后弯成鼓圈,再绷上鼓皮。
??鼓皮一定得是山羊皮,这跟山羊皮的皮质有关。当然也应该跟鬼魅的起源有关系。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找孜子妮扎的故事看看,这是一个鬼有情,人无意的故事。
??做鼓面的山羊皮得是生皮。先用水浸泡,然后褪毛。皮绳也是羊皮绳。自己捆自己,自己绷自己,皮实,无话可说。
??放入鼓内的铁砂,不能多,就二三十颗。一敲一击一倾,鼓内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你懂的,鬼也怕吵吵。当然得是好鼓。不好的鼓敲打起来屁响屁响的,鬼都笑话。主人家听着更是泄气。我小时候看着苏尼在火塘边上烤鼓,就一直很想敲一下,手痒得很,但终究还是不敢。
??鼓的价格,从三百到一千五,不等。我这个家门儿的鼓做得其实还可以。只是材质差了些。有的鼓圈是用白铁皮做的,寒意十足,我不是很喜欢。上面还用黑红黄三种工业漆点缀了一些图案。图案粗糙,随意,比较想当然,不全是彝族纹饰。估计也是这么些年来彝区暴烈盛行的黑红黄给害的。我说为什么不用土漆?他说土漆贵,并且不好找,想想也是。前些年我们去昭觉县的碗厂乡拍片子,发现好多人家里用的餐具都不是木质的了。是木质的也用的都是化工漆。塑料汤勺,塑料汤钵,比比皆是,一上口就是一股子塑料和化学味。有一次我回老家,发现我家里也用上了塑料汤勺。我很严肃地把家里人说了一顿,后来他们也很严重地把我反教育了一顿。他们说塑料的怎么啦?耐用,便宜。现在大家都在用。就你们这些城里人精贵,一天到晚嫌这嫌那。我心想,完了完了。那一整天,我心里一直鼓得慌。
??卖鼓的,每天九点过就到摊点。到了,并不着急摊开生意,只是把装有鼓的军绿色帆布大口袋敞开,露出鼓脊,然后蹲在地上玩手机。他不识字,但这并不妨碍玩手机。他说手机里的名字他都记得,哪个名字在哪个位置他都记得,不然的话会拨错。打进来的倒无所谓,接就是。他还翻了一张图给我看。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