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时刻祝枕漱琼瑛卓玛阿根

北京一般治疗白癜风费用多少钱 http://m.39.net/pf/a_4527139.html

主持人语

祝枕漱的诗歌初读起来,让人感到一种古典的诗歌意味。这种诗歌,在当今可以说简直泛滥了,它不过是对古典诗歌的“炒剩饭”。但是,当我仔细再读,我发现,他的诗歌远非如此。他诗歌中的“古典”并非是其全部,其中更有着一种现代人孤寒的生存体验。在存在的意义上,他诗歌中的古典,与当下的生存现实构成了互文性的关系。他的诗歌里的形象,是一个现代书生的形象,瘦削而感伤。他笔下那种郁结凝滞处,往往让现代感强烈地呈现出来,像刻刀刻出来的。“在这末世,养鹤也无法登高。”(《卫懿公养鹤》)之类的句子镶嵌诗中,便是这种郁结凝滞。

无疑,琼瑛卓玛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诗人。她是属于那种学徒期非常短,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迅速成长的类型。这背后是她的勤奋和天赋,这两个条件必须同时具备。两年以前我见到她的诗歌,还远不是这样,但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声音,她的诗歌的声音非常独特,是在当今诗坛具有标识性的那种。“这可真不赖,可我得走了”(《礼物》)这种声音,极其自然轻柔,雪落无声。她已经发展出一种轻逸、灵动,且具有细节清晰的视觉化的诗歌,而这种视觉化,却同时还拥有自己的声音,这太难能可贵了!她的诗歌对感受的捕捉相当精确,以至于她笔下的那些事物,有一种直抵空无的品质。所谓“事如春梦了无痕”,形容她的诗是贴切的。我想,用严羽的话来描述她的诗,也同样贴切:“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阿根的诗歌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那就是他的诗歌与阅读有着非常密切的关联。诗歌能否以阅读展开写作?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关键在于,它在当代的先锋诗歌写作中成为一个敏感的议题。其原因就是在诗歌的写作,是原创的还是互文的。这已经成为一个诗歌史问题,当然也是一个诗学问题。从阿根的诗歌来看,他的诗很显然也在试图做出回答:为什么不可以既是互文的,又是原创的?我们从他的这组诗歌可以见出,他的阅读和他个人的经验已经深深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在这个意义上,他的诗歌是“原创”,而阅读,则扩展了其表达的广度和深度,并让他的诗作在丰富性上获得了根本的保证。这样的写作无疑是一种非常有益的文体探索。

——李商雨

祝枕漱,瑶族,教师,70后,湖南汝城人。有作品见于《诗刊》《民族文学》《星星》《湖南文学》《山花》《诗选刊》《飞天》《中国诗歌》等。已出版诗集《词语·症候群》等。现居长沙。

墨水瓶叙事(组诗)

祝枕漱

穷旅

行船到岸,泊下了

山。孤城坐在河边,缝紧五月。一座瞌睡的石头旅馆,眼眶

织满了蛛网,光芒来不及掩饰。

深秋的马路,旧式的收音机,车厢一片昏暗,衣衫褴褛的远征队,

事先约定距离:这次是要去一个更北的目的地。

但这地址,多么不可信,犹如这郊外的公路,我的困局

注定是茫茫尘土,是被风雨摧残的夏日之花。

迟到

是时间之剑,斫伤了昨天。是一秒钟的倾斜之后,我惊悸万分,

犹如死亡中,我只是一个黑色的迟到者。

我看到钥匙,在阳光下,慢慢挺起

清白之躯。泪光扩张的伤口,并不知道痛苦为何物。

远处虚虚实实。不肯离去的,

何止流血的马,何止轻歌曼舞的女子。

这么久远的事了,寂寞的风,吹过楼台场馆,

吹过的马蹄印,蜗牛般渡河归来。

烟花三月

是谁重生了这丛风月?桃花飞上枝头,我也有了

自己的诗篇,对着返青的城墙。像唐朝那样,成就一片风帆。

宋词浮出水面,问荷叶上的姑娘:

船上可采蕨菜?广陵摇身一变,李白下了扬州。

或者还原成二十四桥的明月。用一片飞絮,穿过回廊,默诵三遍:

上游正吞咽扬州炒饭,下游拨开水的波纹。

拨开糊涂的春天。等花

香了四季,连上烟岚和青瓷,就是十年旧梦。

卫懿公养鹤

灯影凝固。宫中,他也是一只被圈养的鹤。

饥馑仿佛只是一根香烟,短暂晕眩,卷成落叶。胫骨里劈啪声响,

蚁鼻钱串起十万石想象:为虚构而生的飞禽,究竟

值几两随从。还有一枚印玺、斧钺、鼎镬,

纠缠与屈服,同时发生。

在这末世,养鹤也无法登高。当它满眼悲愁,我坐在灯下,

披着床单,坐等皮肤,泛起对称的波纹。

水边沙洲

洲上的野鸭换了毛。小河流出村庄、城郭、野花和芦苇,

还有无名的诗人和等候的女子。

戍卒偷偷上岸,背着边境和梅花状伤口。

柴牖似曾相识。尘世多么优美!桔槔摇起水花,打湿了鬓边的

黄花。竹简,骨哨,贴着水面行走,

水鸟互相商议,藏起伐檀的利斧、渔网和篝火,

藏起河流的孤独、悲伤和酸楚。

纣王降香处

门外,绿得油乎乎,那里瞌睡的人,幻觉

在水面行走,蚂蚁离开狼藉的宴席,躲在周原演习兵阵。

王朝闪了腰。

闪了腰的,还有封神的高台,旗帜。我翻不动身,梦里是大草原,

我撸起袖子,和鬼谷子扳手腕,和孙膑比跳山羊。

摄像头晃花了眼,一群男女,尖叫声就像

划破手臂的小齿轮,我看清了时间,

公元年。哦!烧一块龟甲,为废墟占卜一下吉凶。

太平洲

太平洲。曾有浩渺的水。

现在,活在尘土和喧嚣里,抬头便看见,风中摇摆的树,像

要招徕春天。隔着一堵墙,差遣春天,重拾旧物事,

人群挤上了河岸,伪装成石块,

或者连绵成一匹灰色的马,用鬃毛染上秋天的忧伤。

涉江

柏舟溯游而上。淑女们羞涩,君子矜持有礼。艄公翘着双腿

扣舷而歌,过客殷勤相询:这蒹葭萋萋的水路,

何以如奔腾的血液?

山峦皱起了眉,光滑的水草盈于门,

稼穑、狩猎、婚嫁、祭祀,还有麋鹿、鸢鸟和银杏,

置身水的掌纹之上。

那是一个早熟的年代,水草丰美、露白霜重,着青衣的女子,

挽着竹篮,在岁月的河边采荇菜。

今夜我在灯下。无衣生寒,

江水浩渺,溢满我的书桌。我有轻舟,载一箩筐的葳蕤。

蒲叶菊

九月。菊花黄了。石头厌倦了蒲草,一根鱼线拉亮晦暗的光阴。

更多线条散开,散开瞳孔的纹路。

迷惑的蝴蝶,清净的树枝,黑白分明,光芒

流向时间的狭窄处。

其间有离别。有从未中断的光明,含在怯生生的口中。

矮脚椅

枯黄的瞬间,钟声歪倒在矮脚椅上,影子瘫软了,

落叶和秋光,一起摆渡。

歇下的幽灵,揩去那缕鲜血的背景。

只有你,睡在身旁。白天由此晦涩,重温了爱人的旧衣裳之后,

黄昏错开脚步,血液倒流,你突然醒悟。

这茫然的时光,在自己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惨淡经营的。

像你紧握的半只橘子,在矮脚椅上熄灭了黎明。

墨水瓶叙事

从梦中醒来,时间正好。墨水瓶闯进书房,十年前的井口,涟漪

半隐半现,

它一直在窥测,模仿飞鸟,

虚张声势,断定所有的失踪,都与暗暗祝祷的风有关。

当我站在黑色的出口,无数的影子扑面而来。

一遍遍擦拭染黑的听觉。

那是告别吧?墨水瓶说,尽可能短些。要么,移走深渊和爱。

乌鸦的背景

多少年了,乌鸦飞过。这过程,犹如

一根折断的芦苇。变质的挽歌,劫持的天空,现场,自由,假象,

它哭丧着脸,将枯萎当作归宿。

十年了。光跑出虹膜,简化了色彩,色盲的小虫

藏身于青苔。

阳光割下一座黑白的村庄。这满身的有毒花粉,向前一步,

世界依然没有色彩。小虫躲在被收割的床底。

这是隐秘的暗示,湿漉漉的。

一次口角后,不能再被羞涩伤害,乌鸦纵身跃过高耸入云的水泥塔,

骨头缝反而是安静的,堆砌起假想的葬礼。

渔港之晨

每天从洗漱开始,从头到尾都潮湿的行程,本身就是

一张宿味的口腔。盘踞的木板床上,正端坐着铁钎吵醒的清晨。

写字楼面无表情,叉腰而立,头顶已无台风,

挤身于晚报中缝的身体,

所幸是柔软的,又是坚硬的,还鞭笞着几分悲悯。毕竟,

那艘晚归的船,满载惆怅的潮汐。

鱼腥扩大其涟漪时,动不动就要淹没缺钙的市场,就充当了

谣言的帮凶。而不是一个咸味的守望者。

纸牌爱情

按件计酬。红桃Q并非彼岸的王后,

圈出来的春天,探头探脑。

车间里的四川籍女工,在胶水的工笔里叠出亭台楼阁,叠出

一堤垂柳,她的半张脸是写意的。

就如她捡起的一角纸钞,奔赴在回乡路上。

我的皮鞋空了一半,另一半被胶水灌满。

机器牵扯的轰响中,我早已不是农夫,放弃了农事的桂冠。

我手握方块长龙,落魄于隔墙有耳的操作间,

一根细小的发丝,绑住一只忐忑的蝴蝶。

游园不值

伴生的蕨类植物,坡地愈发阴湿,叶片铺开手掌。

大叶女贞。红叶石楠。广玉兰。小龙柏。花叶珊瑚。八角金盘。

见惯了枯荣,见惯了缤纷,花草不动声色。

那些绽放的眼睛,被迷惑的花瓣,在名词上

披上形状的饰语。异香缀上枝头,窃食者掩起面容,安抚

青苔下的外来人。

水声汩汩。你静坐。但春天。他们说,相见应不识——

来时,过去和现在重叠。

去时,无声而远。或者,相逢般从未离开。

琼瑛卓玛,冀籍,居西藏十余年,沉迷于街拍。现供职于西藏民族大学,往来于西藏、咸阳两地。以教书为生。

琼瑛卓玛的诗

琼瑛卓玛

落雪

如果再仔细一点

你会看到

它从一片叶子跳到另一片叶子

落在煤火炉里

它便从火苗里掉出来

穿过冬日的清晨

停顿于第一缕白烟

对着你笑,轻轻

此时,雪刚好落在

你八岁那年住过的小镇

阳光渐渐出来

独自走在老街道

这样的时辰

每年只有一次

地下室

一整天,我都待在地下室

月光透过顶棚

落在停车场的水泥地面上

宽阔的黑暗吞下我的悲伤

人们说,明天

将会有一场大暴雨

并且会冻死一个人

可我陷在像浸泡了柔软剂的泡沫里

一整天那么久

远离地面,没有分界线、灾难和死亡。

如今想起来

我也许只是在做一个梦

礼物

在酒吧里坐了一会儿

换了三个年轻歌手

他们都是男孩,歌声撞在窗户上

好像一些词语

刚刚从字典里走出来

好像一首诗

未诞生之前,从手指到笔记本的路上

——年纪很轻,或者更轻

成了一片光

一切都很鲜美,

像刚从船上拿出

好像是我才刚创造完这个世界

这可真不赖,可我得走了

月亮

去吧,兄弟,

就在今夜,你这照耀博尔赫斯的月亮

驾驶黄金的马车

去到亚当身边

请他医治好你浑浊的眼睛

拂去那些泥泞的雨声,

在遥远的伊甸园,在它遗弃的尘烟里,

将那道金边儿照耀

欢迎礼

在有人已过世的冬天清晨

所有树都垂下脑袋,雪花把它们染成白色

不远处的树下,她缩成了小小一坨

轻轻一吹,细雪从她的眉毛,

绕过小株松柏。

落在泥土地面上。轻轻

躺在不远处的外公起身

迎接这小小的儿媳

星星挂在枝头。世界那端

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欢迎礼。

秋日

年,从三月飞来的燕子在少女的幽静里

被锢成一个时间的海

无数次从浮冰里苏醒

是一个老妇人和她的中日混血的儿子孤苦的一生

在我年轻的时候

在我年轻的时候

我对我看到的

紧闭双唇

我对我听到的也是。

这使我安全地活了很多年

有一天我掉进了泥潭

不得不呼喊“救命”时

我才发现我的双唇长在了一起

它们紧紧地密不透风地

封闭了一切

我希望

我希望这首诗是善的

它的每一个词语、句子、标点符号

都透着人性的光辉

它超越我的城市,街道和窗子

去到遥远无人的街头

那些夜里死去的人

正在樱花树旁哼着歌

有人以为我躲在后边

那些词语筑成的墙

在初春时节泛着淡青色光芒

可我知道我没有

就像此刻

我只能坐在遥远地方的夜里

渺小而又渺小地坐着

红茴香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在你的诗里

比如,突然撞到的

死亡、疾病或某种乌托邦式的理想

如果没有,你就得让词语

重新排列

比如,倔强的红茴香

从苍老的枝头,开出第一朵

那么小,只顾着开花

比如,这么热的夏天

闹哄哄的词语里

藏着一个枯寂的人

意外

一切我经历过的悲欢

于昨日已化为泥土的香气,

当我走在返回童年的小路上

一切我经历过的悲欢,都已经过去。

稻穗

低,更低,再低。

低过你的头顶,

低过脚跟

去那黑暗的幽静之处

铺满金黄色记忆的银杏林

在群山中闪耀

食草者的肠胃

从深处,剥离

去听,它如何利用人的贪婪

铸造自己的王国

那黄金制作的王冠之中

一粒玫瑰种子

几时被掩埋?

又几时开花?

那遥遥无期的等待,

可是你沉重而饱满的灵魂?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这黄金玫瑰绽放

绽放!

到更深处去

穿过词语的荆棘丛,

不长刺

我敬爱的人……

我在你的对面,用词语

堆砌的城堡

描述秋日丰盈的身体

在我们耳畔,呼呼刮过的

时间的颗粒

流动着,在这条路上

除了尽头是唯一的

冬天的白雪

石头

坚硬的梦境

我都不认识

沉重的,从一开始便如此吗?

我愿拆解我的词语直至音节

——抵达你

午夜十二点钟的火车

满载风的谷粒

解放饥饿

可没有什么

在拐弯处,囚禁它的目光碎片

我从未辨认出来

路两边,那些锋芒的标志牌

站在谷粒中间的

一张

小小的

书页

——上边签有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上

盖着稻穗

还躺着一朵,时间的玫瑰

阿根,浙江温岭人。有诗歌在《诗歌月刊》《江南诗》等发表。

阿根的诗

阿根

写给弗洛伦蒂诺·阿里萨

——读《霍乱时期的爱情》

去往你的伤心地

你若不曾体验过,就去一回吧

弗洛伦蒂诺·阿里萨,怀春的少年

去福音花园吧

看杏花纷飞如雨,鸽群飞过教堂尖顶

空间的暗门已经开启

你却浑然不知

此去路途遥遥,凶多吉少

爱情是场霍乱,让人痉挛、肝肠寸断

弗洛伦蒂诺·阿里萨

你戴着镣铐舞蹈,喝着香水疗伤

从拿撒勒的寡妇到美少女阿美利加·维库尼亚

从代笔人门廊到马格达莱纳流域

有多少灵魂,像朝生暮死的短吻鳄

大口朝天,虚度光阴

像海牛,彻夜哭泣

如果相思也是一种修行

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天

是否功德圆满

当暮年如期而来,弗洛伦蒂诺·阿里萨

你要睁开你昏聩的眼,在山茶花盛开的早晨

你要振作起来,倾听丧钟响起

一遍又一遍,仿佛伤心

连绵不绝的属性

我弥留之际

那时,天空会不会心律不齐

闷雷会不会,像山顶的巨石滚落

我写下的汉字,会不会中风

深爱的人,会不会夜夜

坐在星辰里,抱着双肩熬到天明

诸多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我依然在之江底部,默默前行

而来路一寸寸凹陷,像积木坍塌

尽管身上还披挂去年的冰凌

可这没有回头的决绝

让我热血沸腾

此刻,白云的招魂幡高悬着

之江波光粼粼,像谁撒下满地纸钱

我努力扶住自己,继续前行

我想用不了多久,游鱼们就会抬来

一截流水。我耗尽浮萍的一生

只为等待这具不朽的棺材

局外人

已是大寒。我还在水底行走

早已忘记当初是怎么来的

也懒得去想,以后要去哪里

我曾争分夺秒,造一座宫殿

又在竣工前,将它付之一炬

也曾抱着一株水草,嚎啕大哭

却不知流下的眼泪为谁

那么多年

之江翻滚,淘走泥沙与黄金

人们前程清晰,急急赶路

我从不怀疑,在水底晃荡的意义

仿佛漫无目的是我此生唯一的目的

犹如此刻,我拦住一群游鱼

和它们重复着单调的游戏:

当我掏出白旗,它们就按兵不动

当我举起红旗,它们就向我

发起冲锋,一遍又一遍,把我碾碎

那飞溅的肉末,像烟花四散

洛丽塔

我不是纳博科夫,也不是亨伯特

我一定不认识

这仙女和妖精的综合体

可作为一个被烈焰灼伤过的男人

我深信自己,曾和她

在云端同居,又在一面镜子里

别离。她说她

可能是草莓,芒果,或红美人

也可能是阳春白雪,或一江东逝的水

她说她就要蒸发,将不再留下踪迹

以后的日子,我就反复在梦里

看到一个男人,蹲在墙角抠泥

我想,我是遇见了自己

我想,我已经领悟了流水的意义

我也曾用整夜整夜的失眠

来抵抗这循环的游戏

恍惚间,只要我念叨:洛—丽—塔

天空就落下梅花和雨

乞力马扎罗的雪

一直以来,我懒得去想

那些圣洁之物

因为过于高远,所以嗤之以鼻

但昨夜心血来潮

很想看看乞力马扎罗的雪

到底是怎样的雪

我学习小说中的哈里

颓废,挣扎,迷途不知返

然后身中剧毒

我几乎一夜无眠

一次次,将自己赐死

每当弥留之际

我就能听到鬣狗的哭叫

和人们在黑暗旷野中的呼喊

一次次,我手脚冰凉

骨头里有雪崩的消息传来

去山里看海

很奇怪,时隔两年,我也走在

通向玉环龙溪镇山里村

的路上。头顶,还是年的那片云

飘过来,又飘过去,像浮萍无依

低处,还是那片年的盐田

而盐粒依然失联

结晶:耀眼的事业,一再被耽搁

有一刻,我停在你们分行文字

的拐角,狠狠掐了一下自己

而疼痛的是水中的鱼

它们纷纷跃出海面,像短暂的问候

去山里看海。很奇怪,我其实只是

在一面薄薄的镜子里看到海

微微隆起宽阔的脊背

都说万物只是过程,而时间

也不会繁衍。为什么,只要我一伸手

就摸到它真实的虚幻

夜走五龙山

温岭城已被灯火点燃

和天空还未消隐的霞光

连成一片。我知道,这不是林冲

的草料场,随行的滔哥也不是

鲁智深。大雪未至,高俅们善于

仰望星空,我们也没有

太多的国恨家仇。在五龙山

半山腰的绿道,我们只是

曲线上移动的两个点

被夜色涂黑,或被明月朗照

都不是我们的本意。似乎是种惯性

我们一次次爬了上去

仿佛行走在传说中的乌龙山

遇见方腊,或者碰上宋江

也不是我们的本意

登大鹿岛

“登岛,但不抢滩,也不收复”

游轮里,不知谁说了一句,引来一阵哄笑

是啊,大鹿岛并不亏欠我们什么

云娜、利奇马也都登陆过

它们气吞山河,又何曾收走什么?

那头在天空的深蓝中游泳的大鹿

那条飞上峭壁的带鱼

那些把火山的记忆封存在石头里的气泡

都还在。像众多时光无法撼动的事物

大鹿岛,在我们嘈杂的谈笑中

静卧洋面

而那排一次次涌上沙滩

又一次次消逝的波浪

令人怀疑:它来自何处?又去了哪里?

仿佛梦境,一觉醒来,只留下白色泡沫

和风中余音的回响

“如果我不曾来过,

那些桃花何曾开放过?”

归途时,我突然想起谁说过类似的话

东海一片空茫

唯有脚下细浪,赠我轻轻摇晃

向下的力量

显然,它有力的属性

和效果。那些飘落的雪花,跌落的飞鸟

和滴下的泪,全是它的

外显形式。它是天空和轻盈者的敌人

它的大小,与时间成正比

到了秋天,那些灌浆稻穗和白发芦苇

齐齐弯腰,头颅低垂

季节越深,它在万物身上累积的加速度越大

它也牵引着我。走在一个巅峰到低谷

的斜坡上,我感受它越来越强劲的作用

我知道,它会把我拉进土里

像我已经老去的亲人们,再也无法上来

——选自《诗歌月刊》年第3期先锋时刻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jinyenvzhena.com/jzpf/6881.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